双花《下下签·七月七》(上)
双花《下下签·七月七》
道士乐&将军孙‖架空古风
微双叶‖微伞修
文‖丹青
——人本过客无来处,休说故里在何方。
壹·下下签
“大孙,你信命吗?”一位身着道服的男子怀抱一坛酒,拉扯着身旁的男子。
“不曾。”那名男子生得高大,器宇轩昂,眉眼间英气逼人,眉峰上扬,似出鞘的利剑。
“那,如果有些事真的是老天注定的呢?”身着道服的男子生得精神,但秀气的眉眼间总染着一份忧郁。
将军停下了脚步,他抬起头,望着广阔而湛蓝的天空,白色的云朵格外轻盈地飘着,天空好似一块纯净的蓝宝石。
“没有如果。”将军开口,声音铿锵有力,“我不信命。所有以命运为理由而来阻挠我的……”
“都是借口。”
——引
——这城门夕照残驿,方容七月七
Part.1
长安城——荣耀大陆上最为繁华的地方。当朝天子叶姓,单字名秋。要说这当朝天子,那事可就多了。
先从先皇开始说起——那先皇本意将皇位传给叶秋的哥哥,哪知那混账哥哥说什么都不肯接,当晚就混进军营跑得没影儿了。无奈之下只得逼着叶秋上位。
叶秋上位后,几乎天天是咬牙切齿地诅咒那个极度不负责任的混账哥哥。一边用针扎“诅咒小人”:“别回来了别回来了,死在战场上随便你吧。”一边又特别担心哥哥的安危,不止一次派人去军营里想要调哥哥回来。
混账哥哥倒是个厉害人物,刚进了军营就坐上了将军的位置,敢违抗当朝天子命令的估计也就这么一位了。御旨几乎是下了再下,送信的人马也是一波一波地去,结果就看到那将军翘着个二郎腿,挑着眉挥手:“去去去,忙着呢,没空。”
这日艳阳高照,晴空万里,倒是个好日子。皇宫内上上下下都忙开了——谁不知道几位在外征战的大人物要回来了呢。
叶秋整整身上的龙袍,抬起手捧起面前的盖碗茶,轻抿了一口,神色淡然,好一个帝王之相。这份属于帝王的平静却总是在一个人的到来之下随之破碎——
“笨蛋弟弟,自己喝茶,居然不给我倒一杯?”另一位“叶秋”出现在八角亭外——不对,不是叶秋,那是叶秋的双胞胎哥哥、本朝大将军——叶修。
比起叶秋久坐皇位的沉稳儒雅,叶修就显得十分不修边幅。明明一样俊秀的脸,一个挂着“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”的稳重神色,一个挂着“唉怎么这么麻烦”的嘲讽脸。虽是一模一样的样貌,却总让人能在瞬间分辨出二人。
逆着光,晨光洒在来者的衣袍上,看起来挺拔的身姿几乎挡住了亭外照进的阳光,温润的昧光将男子的容貌打磨得更加晦朔。
叶秋一看到来者就完全抛弃了身为帝王的威严,跳起来指着来者的鼻子,那指头几乎要戳到来者的脸上去:“你你你!你怎么回来了?”
能让当朝天子放下威严像只跳脚的小狗的人,也就只有大将军叶修了。
叶修一脸无所谓,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回来对弟弟的心理产生了极大的摧残:“什么?不是你天天写信下御旨催我回来的吗?”
他一擼长袍,在叶秋身边坐下,伸手就去够叶秋面前的那盖碗茶:“日子过得挺舒服啊,你是不知道我在军营里有多苦,只有肉干吃,简直营养不良。来来来,犒劳一下你哥我。”
“我是下了御旨叫你回来,但是你有听过吗?我都听手下的人讲了,怎么说来着?哦——翘着二郎腿说忙着呢,没空。每次去借口都是这个,能不能走点心,好歹换个借口也好啊,你这一看就是在糊弄我!”叶秋终于回过神来,伸手拍住叶修那只“作孽”爪子,“前好几次都不回来,谁知道你这时候回来啊!”
“诶呀呀。”叶修一脸痛心疾首,“你看看,果然说帝王世家没有亲情,现在连一碗盖碗茶都不给喝了!我是你哥哥啊,亲哥哥!你看到我瘦了这么多,不心疼一下?”
“你还知道你是我哥啊?”叶秋丝毫没有被叶修打动,“你瘦了?我看你是虚胖,说,又胖了多少……”
两兄弟正在吵嘴,却听见太监尖细的声音——“将军到——”
叶氏兄弟二人立刻停止了争吵,叶秋整整衣袍,危襟正坐。叶修也收起了嬉笑的表情,默默放下刚才一直抓着不放的茶杯。
笑话,这可是堂堂天子,要给别人看见被部下如此嘲弄,怕不是要给扣上个于君不尊的名声。
而且当朝将军并不少,绝不止叶修这么一个,其中虽有与其关系好的,但与其关系差的也不是没有。
“你们俩……”
太监口中的“将军”右脚刚迈进八角亭,脸色就僵住了,变得有些古怪。
“诶?老孙啊。”叶修一见来者,便松了口气。当朝将军中不乏有与他深交的,这孙将军便是一个。
孙将军姓孙,名哲平。其家族乃是自始皇开朝时期之前便随其征战四方的,如今已经辅佐君王六代。
孙哲平豪爽的性子为人所喜,但也不乏有人因此而对其心怀不满从而进行语言上的攻击。但孙哲平对这一类事物从来都是充耳不闻,一心辅佐当朝天子,叶秋对其也是极为信任——孙哲平乃是叶秋自幼到大的玩伴之一。
“你们怎么回事……”孙哲平的脸色有些僵硬,“做得这么端正干什么?叶修,我可不记得你会坐得这么庄重,严肃这个词在你身上根本没有。”
“啊没有没有。”叶修一见来者是孙哲平,瞬间恢复了懒散的性子,他敲敲桌子,“小点呢?”
“小点……?”叶秋的脸色变得古怪,开口问,“小点早死了吧?”
“不是那只狗!它活得差不多了!够久了!”叶修马上明白二人理解到了什么误区,“我说的是点心!”
“点心?”孙哲平脸色开始变得古怪,“方锐?他还没回来吧?”
“不是废物点心,我说的是点心,可以吃的那种。”叶修无奈地解释。
“哦,茶点啊,说清楚嘛。”孙哲平和叶秋摊摊手,也是哭笑不得。
小点是叶修家养的一只狗。方锐是朝廷命官,自幼与叶修、叶秋二人相伴,小时候由于射箭技艺不如叶修,而被叶修嘲笑为“废物点心”。
“茶点当然有,但你都这么胖了,真的还要吃吗……”叶秋一边嘟囔,一边搬出两个大漆盘,盘上是各色各样的精致糕点。
叶修的眼睛一亮,注意力立刻就被摆在盘子中间的糕点所吸引。总共有六块,晶莹剔透,两块全透明,两块带着淡淡的粉色,两块带着晶黄色,好似夺目的水晶。
“这是什么?怎么以前没见过。”叶修嘴上说着,手却已经伸出去抓糕点了。
“那是今年姑苏侍郎送来的三色糕,白色的是荷花做的,粉色的是桃花做的,黄色的是桂花做的。工艺要求极高,食材要求也极为苛刻,存放时间并不长,所以就只有一点,你省着点……”叶秋话还没说完,就看见两块被叶修塞入了嘴里。
“姑苏的是吗。”叶修点点头,十分满意,“味道还不错。”
“真的好吃?”孙哲平的眼中有着一丝疑惑的色彩。他对甜品类一向不感兴趣,叶修也一样,但连叶修都说好吃,那么味道自然是不错的。
“那我不客气了。”孙哲平站起身,仗着身高优势捎了三块不同颜色的入怀。
“这……”
叶秋眨了眨眼,他可还没吃呢。
“哎呀,笨蛋弟弟你怎么还没吃呢。”叶修连忙起身,拦下了孙哲平那打算占为己有的第四块糕点,转到叶秋身后,把糕点递给他,“你看,你这么笨,还要我帮你抢。”
“谁要你帮我抢!”叶秋直接炸了。
“你不吃?你吃不吃?你不吃我吃。”叶修作势将其塞入口中,却被叶秋拦下。
“吃,我吃。”
叶秋咬牙切齿。
叶修满意地点点头,开口正打算说什么,却被太监尖锐的声音打断。
“王将军到——”
Part.2
孙哲平的脸色瞬间变了,他起身,准备离开,却被叶修拉住了。他回头,看向叶修。
只见叶修对他摇了摇头,并未作声,但多年于战场上的默契已经融会贯通于血液中。
“不要出去,你现在出去肯定会被他撞见,到时候就不好解释了。不如坐下来,我和笨蛋弟弟都在,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。”
孙哲平读懂了叶修的意思,他的眉头皱起,却又被徐徐春风抹平。他最终还是坐了下来。
王将军,当朝若是论姓氏,有两位王将军。一位是镇守边疆,几乎不回宫的王杰希,一位便是现在这位,每日在宫中游手好闲,无所事事,本着吃老本的心态过日子的王将军——靖康王。
而此时此刻,出现在这里的,自然不可能是远在边疆的王杰希,而是那位靖康王。
若单论其游手好闲的性子,也只是为叶修、孙哲平等人所不喜,并无什么实质性的举动。毕竟两位将军都征战四方,懒得与其有什么交集。但偏偏有一次好巧不巧,孙哲平、叶修、王杰希等大将皆班师回朝,商讨一件事。
那靖康王爷好死不死地挑拨孙哲平的底线,出口伤人。孙哲平这人也是过于直爽,当时就淡淡地回了他一句——关你屁事。
结果那靖康王就当朝闹起来,一句接一句地指责孙哲平不懂规矩,开口辱骂王爷,望皇上处罚……
虽然这件事后来是以王杰希、叶修等大将看不过去,开口力挺孙哲平,将靖康王压下去,这件事才不了了之,却也在其心里种下了一个结。自那以后,只要朝廷上有孙哲平,他都免不了开口嘲讽几句。
虽然谁也不明白他一个游手好闲的“将军”到底是以什么样的立场去枰击一位为国征战四方的将士。
“哎呀,这是谁呀。”
靖康王一进八角亭,先看到的不是叶秋,而是坐在一旁的孙哲平。
一开口就是一股酸味。
孙哲平抬眼看了他一眼,低下头喝茶。冷淡的态度令靖康王很是不爽,正准备开口多说两句时,叶修开口了。
“靖康王,许久不见,你还是这么……风流倜傥。”叶修挑眉,听似正常的语句在靖康王爷耳中却是讽刺。
啊,这嘲讽真是拉仇恨。
靖康王皮笑肉不笑:“叶大将军还是这么爱开玩笑啊。”
“我倒觉得老叶的话句句在理。”孙哲平终于肯搭理靖康王爷了。
“孙将军,你这话就不对了。我们同是保家卫国的壮士,互相开开玩笑也无事。可若是像你这样污蔑我,这是在挑拨离间呀。”靖康王立刻开始了挑刺。
“同是保家卫国的将士?”孙哲平嗤笑一声,“我跟你可不是一类人。王爷您那是流连万花丛中,我们是征战四方的粗人,没法跟您相提并论。”
“孙将军……”靖康王咬牙切齿,正准备说什么,却一换容色,脸上堆满了虚情假意的笑容,“说是我流连万花丛中,也不错。”
“虽我知孙将军那是万花丛中过,片叶不沾身,我与孙将军自是没得比的。但如今这年龄,也是该娶妻了。不如请皇上为您做主一桩婚事,也算是了了一个心愿。”
“不了,我更喜欢征战四方,恐怕无心娶妻。更别说像我们这种征战沙场的,有什么闪失,便是死了,岂不是苦了那好人家的姑娘。”孙哲平的眼中闪过一丝翳影。
谁不知是靖康王故意为此?成了家的男儿,便为家所困,终是心中有所牵挂,也会被调回京城。京城本就不是他的地盘,若是自己被调至京城,虽有皇上撑腰,却也不防靖康王暗中设计。
“我倒认为靖康王的意见不错。”叶秋摸了摸下巴。孙哲平难以置信地扭头看向叶秋,在他看来,就算叶秋有意坑自己,也不会在这种节骨眼上。
却见叶秋神色自若,反倒是叶修抬眼看了一眼孙哲平,他的神色十分平常,好似在安抚孙哲平。
——没关系,笨蛋弟弟就开个玩笑,不会让你真娶的。我们就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。
“哈哈,既然皇上都准许了。”靖康王的眼中闪过一丝喜色,但在座的人都知道那绝对不是为孙哲平的喜事而感到高兴,“那不如让我择日给你府上送去几位好姑娘?”
“直接送姑娘什么的,未免有些不公的嫌疑,怕是王爷你内定人选什么的。”叶秋笑了笑,扭头看着孙哲平,“朕近日听闻这长安城来了一位道士,捉妖驱邪是否在行,这朕倒是不知道。但若是说到算命看卦抽签,那道士的神奇事却是传开了。你看这不,都传到朕这儿来了。”
虽然叶秋并未挑明,但在座的诸位都听懂了他的意思——若送去的姑娘皆是这靖康王的人,而靖康王又素来与孙哲平不和,若是出了什么岔子,怕是不好收拾。
“道士?”孙哲平嗅之以鼻,“那种成天神神叨叨的老头子,尽信一些有的无的,民风怕不是就是给他们带坏的。”
“道士……”叶修的神色也有些无奈,“皇上,您是知道的,孙哲平一向不信这种东西。”
“没关系,去看看而已,又不损什么命格。”叶秋摆摆手,“万一真灵呢?算是给朕一个面子。”
“是。”孙哲平点点头,算是答应了。
还不知叶秋心里打的什么算盘……
无事,大不了到时候自己执意不娶。
Part.3
叶秋治国有方,在长安城内部各个区域的划分也是分明得很。“坊”为居民区,“市”为贸易区。总的来说,就是你想要穿着睡衣下楼就能买到油条,那是不可能的。在居民区决不允许有贸易的情况出现,邻居家互相送送东西可以,但如果涉及牵扯到“货币贸易”,那可是犯了大罪的。
长安城的建筑风格独特,亭台殿宇、楼观飞惊,若一定要以一词概括,那便是“对称”了。长安城的布局极讲究对称美,南北对称、东西对称。整个长安城共有四个“市”,分别为“东市”,“西市”,“南市”和“北市”。
东市多产粮食瓜果类,西市多产锦帛绸缎、珠宝首饰类,南市多药坊、客栈,北市卖的则是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宝。
而叶秋口中的道士,则混迹于北市之中。
——荣耀大陆,长安城,北市
“糖葫芦,糖葫芦!”一位老头扛着糖葫芦的大靶子,吆喝叫卖。
周围人群来往,人声嘈杂,倒是一副热闹景象。
“老人家,这糖葫芦,怎么卖呀?”
不知谁拍了拍老头的肩膀,老头转过身,发现是一位年轻的男子。
说是男子,也不是十分准确。其实他看起来更像是介于少年与男子之间,记忆深刻的是他的那双眸子,闪亮亮的,好像天上的星星,又似一汪春水,黑色的眸子中带着小鹿般的温顺。
一身白色的长袍,以红色勾边,任凭老翁想尽大半生的才学与所闻,也无法辨认出这衣袍的质地。宽袖上绣着一朵红色的花,开得甚是灿烂、耀眼,却说不出这花的名字。
令人较为惊讶的是,这位男子的发色并非寻常人的黑色,而是好看的酒红色,以一只白玉簪子绾起,垂下几缕发丝,衬着白皙的脸庞。
定是个富家子弟。
老翁心里想着,脸上挂起了笑容:“六文钱一串。”
其实糖葫芦本价是三文钱一串,但老翁心里认定了面前这位是不出闺阁的“大小姐”,俗话说无商不奸,如此一只肥羊,我不宰谁宰?
“诶呀,这么贵?”
“富家子弟”却是面露诧异,好像六文钱很多的样子。
“不会吧,公子。”老翁吹胡子瞪眼,心里却是打着鼓,“我这卖糖葫芦,从来都是六文钱。回头客多的是,不贵了。”
伸手探探荷包——已经瘪了,肯定没剩多少钱。抬头看着那一串串的糖葫芦,在阳光下闪着诱人的光,晶莹剔透的红色晶糖包裹着山楂,好看得像红宝石。想象着一口咬下去,酸中带着晶糖的清甜。
买,还是不买?
男子陷入了沉思。
最终,对美食的渴望战胜了理智,男子解下荷包,从瘪瘪的荷包中掏出可怜的几个铜板,一看再看,有些心疼,有些不舍。但再抬头看看那一串串的糖葫芦,一咬牙——“一串糖葫芦。”
“好嘞。”
老翁眉开眼笑,心里乐开了花——可算是让他给宰着了!他从靶子上拿下一串糖葫芦,用油纸包着,递给男子。
男子接过糖葫芦,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尖舔了一口,清甜的滋味瞬间在舌尖蔓延开来,甜味令其忘记了刚刚花出去六个铜板的忧愁。
当然,他也丝毫没有发觉自己被老翁给坑了。
老翁笑着扛起糖葫芦靶子,继续开始叫卖。在与男子擦身而过时,他的眼角瞥见了男子的荷包。
荷包做工精致,是白色的,和男子的衣袍看上去是同一种布料所制,用一根红色的丝绳束口,荷包本身并没有什么图案,但若是细看可以发现,丝线的走势竟是构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图案,似是某种文字,拼起来似一朵花。
以及,用红线绣着的三个字——
“张佳乐”。
Part .4
早晨,春色正好,几个身影趁着晨光偷偷从宫里溜出来。此时此刻,他们在人群川流的北市。
身着便服的叶秋看上去与常人并无两样,只是眉目间多了几分生于帝王之家的威严。
叶修穿上便服后变化可以说几乎没有,原本他就不是一个很有将军之气的人,若不是腰间挂的牌子表明了他的身份确确实实是将军无疑,脸上那略微慵懒的表情令人根本不敢相信他是一位将军。
孙哲平同样是身着便服,眉目间气宇轩昂,久经沙场的他相对于旁人更是在无形中多了一分沉稳。杀气被很好的收敛,如今在别人眼中,他就像一潭湖水,一眼看去似无波澜,但谁也不知道湖水下到底有多深。
一颗石子坠入深潭,许久不闻回响。
只有湖面上的涟漪证明它来过。
叶秋一到集市上就似脱了缰的马,溜得没影儿了。叶修和孙哲平转悠了大几圈也没找到他,干脆撒了手不管了。两人在集市上晃悠,并没有什么明确的目标。
说是来抽签算卦的,但怕是叶秋在宫里闷得慌,想要借此机会出来玩,更别说那道士在哪还没个影儿,孙哲平也乐得自在,找不到人最好,回去跟靖康王直接敷衍了事。
此次出行靖康王并没有随同,虽然靖康王也想亲眼看看孙哲平算出的姻缘,让他快些娶妻,自己好剥削他的权力,但被叶修以“孙将军与王爷素来不和,双人出行怕是会坏了和气,不如不见为好”档回了。靖康王倒也没闹,只是笑笑离开。
靖康王心倒是大,他似乎认定了这娶妻是铁板钉钉的事了。
“你看,我就让你别担心吧。”叶修挑了挑眉,仗着身高优势四处张望,“是我那笨蛋弟弟在宫里待的闷了,想借此机会出来溜达溜达。”
孙哲平面色较为不快地戳着叶修买的小面人儿:“这么幼稚的东西你都要买?”
“确实挺幼稚的。”叶修耸耸肩,“但我那笨蛋弟弟说,那道士脾气跟个小孩似的,喜欢小孩子的玩意,那不如带这么个面人儿过去当做见面礼。”
“真是古怪的癖好……”孙哲平面色较为不快。
“诶哟!”
忽然一声惊呼,孙哲平感觉有什么东西撞入了自己的怀里,还挺舒服,软软的,带着温热。
“呀,老孙,你今天是不是出门没看黄历啊。”叶修笑着调侃孙哲平,“你看,这不是,妹子投送怀抱呢,人家这要是以身相许了,我看你也不用找什么道士算姻缘了。”
什么?
孙哲平下意识眉头一皱,低头往怀里看去。
的确是撞到了人,酒红色的长发极为醒目,被这么一撞,原本梳的还算整齐的发绾散了下来。由于被挡住的原因,看不清此人的眉目,凭刚才的感觉孙哲平认为这是个姑娘,但他的直觉告诉他没这么简单。
而且一身月牙白色的长袍,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姑娘家会穿的衣服。
“我去,能不能长点心?”那人瞬间叫嚷开了,“怎么走路不看路还撞人呀?”
那人抬起头,俊秀的面容上有着一丝不快,凌乱的酒红色发丝随意地散在肩上,如星辰一般的眼眸闪闪发亮。
好漂亮!若是这样的姑娘家娶做媳妇,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妥……
孙哲平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思想似乎走入了某个误区。
等等!
这是个男的!
“姑娘家?妹子?”男子抬起头,眼神瞥向一旁的叶修,“叶将军这话说的——我是男的,纯爷们儿!”
诶,不是姑娘,是个男的?
脾气还挺大。
“等等,你叫我什么?”叶修虽然尴尬,但依旧敏锐地捕捉到了男子对他的称呼。
“叶将军啊,叶姓,单字名修,当朝天子同胞胎哥哥。”男子笑了笑,“别问我为什么知道啊,我就是知道。”
“而且……看什么看!赔我东西来!”男子转头向孙哲平,手一伸,白皙的手指纤细而有力。
“赔你……东西?”孙哲平即使心里对面前的男子再有赏识——虽然是建立于错误的性别判断之下,也忍不住发出疑问。
该不会是个碰瓷的吧?
这年头,连碰瓷的都这么好看了吗?
孙哲平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思维发散,饶了个大弯,再次回到了最早的问题——这男子长得很好看。
“你这碰瓷的眼神是什么意思!”男子瞬间就炸了,“你撞了我,碰掉了我的糖葫芦!难道不应该赔吗?”
“糖葫芦?”孙哲平下意识皱了皱眉头,“一串糖葫芦而已。”
“一串糖葫芦而已?”男子瞪大了双眼,“那可是我身上最后的六个铜板买的!”
“哎呀老孙,不要跟人家计较。你看你长得又没人家好看,脾气也没人家可爱。”叶修拍了拍孙哲平的肩膀,“而且是你撞了人家,还吃了人家豆腐——虽然是个男的……”
孙哲平的脸色在一瞬间有些僵硬,但他很快缓和了脸色,摘下腰间的荷包,掏出一些碎银子:“我没有铜板,就这么几个碎银,给你好了。”
男子愣了愣,摆了摆手:“那不行,这六个铜钱与碎银的差距太大了。虽然我不介意多收一些好买甜食,但白要你的钱这可是一份大人情。”
“那用你的名字来换?我倒是很好奇你叫什么。”孙哲平饶有兴趣地开口。
“我的名字啊?”男子笑了笑,腰间白色的荷包闪过美丽的光泽,以红线绣着的名字分外耀眼,“张佳乐。”
“孙哲平。”孙哲平伸出手,与那只白皙纤细却有力的手握在了一起。
二人所不知道的是,在悄然间,二人小拇指上生出两条纤细的红线,交缠在了一起。
Part.5
“一个名字而已,怎么能抵得了这碎银子?”张佳乐道,“我无牵无挂,唯有一技旁身。或许二人曾听说过我,我是个道士,简单来说,就是算命的。”
“本无意在这长安城停留如此久,但耐不住长安城里的小吃实在是令我嘴馋。”张佳乐不好意思地笑了,“那不如就让我给你算上一卦。”
“你就是前几日长安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道士?”孙哲平眼中闪过一丝讶然,与叶修对视一眼,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无奈的苦笑。
没想到这么巧呢。
孙哲平点点头:“也好。实不相瞒,我与朋友出来就是想请你帮忙算一卦。”
“真巧呀。”张佳乐的眼睛亮了起来,“算什么呢?”
“算……姻缘吧。”孙哲平道,“无需太过繁琐的步骤,只需要抽个签便是。”
“诶呀那简单!”
张佳乐一撩衣袖,从背着的大包袱里抱出了个竹筒,他摇了摇,递给孙哲平:“喏,抽一根。”
看上去一模一样的三十根竹签在竹筒里摆放得整整齐齐,孙哲平一闭眼,便拣了一根,递给张佳乐。
那根竹签带着艳红色的穗子,在阳光下闪得晃眼。
“城门夕照残驿,方容七月七。”
张佳乐的脸色瞬间变得不好看,他一再确认了竹签上写的字,以及竹签上挂着的红穗子,发现一概无误后,才是抬头望向孙哲平。
“你这签……似乎不是很好。”张佳乐叹了口气,“孙将军,你听我一句劝,莫要与姑娘有过多的接触了。”
“这可是根……”
“下下签啊。”
——TBC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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