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路《独鸣之鲸》07
接龙4《独鸣之鲸》07
cp楚路向
文‖丹青
Chapter 07
那是他的师兄。
那是楚子航。
路明非抹了一把脸，三步做两步，冲上去。可当他跑到楚子航身边的时候，却再无了动作。
他空有黑王的能力与身份，却不知道该怎么办。
他甚至不敢触碰楚子航，他怕，他怕如果自己一个不小心碰到了什么地方，楚子航就再也醒不过来了。
“不要死……”路明非终是伸出手，颤抖地抚上楚子航的脖颈，即使龙鳞将他的手割得鲜血淋漓，也仍然没有放开。
“不要死……不要死……”
路明非的声音很低很低，他仅有的理智根本思考不到有什么言灵可以拯救楚子航。只能一遍又一遍尝试着第一次在三峡水库下的言灵，就像当初他抱着诺诺一样。
孤独而无助的小孩。
拥抱着自己的影子。
茫然旋转，无处可去。
“不要死啊……”
“不要死……”
路明非失魂落魄一般，双眼无神地看着楚子航。
随着路明非的话语，一股生命的力量忽然自楚子航的身体里涌现出来。难以想象那样残破的身体里竟能有如此强大的生命力。
就好像……他向全世界下令，整个世界就真的遵从了他的指令。
楚子航的睫毛微微颤动，接着，他睁开了眼。
那是一双金黄色的龙瞳，冷漠的，不带有任何感情色彩的。
那是属于死侍的眼睛。
但奇怪的是，楚子航醒来后，并没有立刻跳起来咬路明非。他只是躺在冰面上，睁着双眼，静静地看着路明非。
路明非还以为是他刚醒来脑子反应迟钝，没想到自己是‘可食用’的东西。为了避免楚子航反应过来后把自己给吃了，他连忙把那支蓝色的药剂倒入楚子航嘴中。
楚子航的眼睛又闭上了。
以肉眼可见的速度，黑色的龙鳞自白皙的皮肤上脱落，像蛇脱皮一般，落至冰面上蜷缩起来，变成一个个难以发觉的小球，滚入海水中，终是不见了。
不一会儿，楚子航身上所有的龙鳞就全部蜕去，那些巨大的伤口也因为路明非之前呢喃的“不要死”而迅速恢复、不见。
路明非俯下身轻轻抱住楚子航的脖颈，无声地哭泣。
就像在拥抱自己的心。
孤独似藤蔓攀缠，交织成一座花园。
花园里的小怪物孤身一人，被带刺的荆棘禁锢。
生命是他仅有的了。
他失去了一切。
“路……明非？”
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，带着些许疑惑，声音很好听，像在夏天喝下一杯冰镇饮料一般清爽。
“师兄……我他妈以为你死了……”路明非听见楚子航的声音非但没有放开，反而抱得更紧了。声音带着些许哽咽。
“……”楚子航好笑似地看着，想要伸出手来抱住他安慰一下，却停住了。
场面一度十分尴尬。
“我不会死的。”楚子航终是出声，轻轻地道，“奥丁没有死，我也不会死。我不是答应你了吗？我要陪你去打爆婚礼的车轴……”
路明非什么也没有说，只是紧紧地抱住他，好似抱着整个世界。
楚子航止住了话语，什么也没有说。
就那样静静地，令路明非抱个够。
天地间寂静，仿佛只剩下他们二人。
这一次，我不会再放手。
——我看见天边最美的云彩，看见最为幻丽的极光。
——我看见命运，向我走来。
名为“诺恩斯”的巨大破冰船在南极圈的海面上行驶，巨大的船身撞开海面上的浮冰，开往它的目的地——美国。
路明非与楚子航正在温暖的船舱里坐着，路明非趴在柔软舒适的床上，百般无聊地翻看一本页面泛黄的书，打开一看，纸上全是歪歪扭扭张牙舞爪的文字。
“啪！”路明非看也不看就知道不是中文，直接合上书。翻过身盯着天花板，顶上的壁纸微微卷起，遍布黄色的斑点，不知是因为时间的缘故还是什么别的。望着天花板发呆，眼神飘忽，也不知在想什么。
楚子航坐在木椅上，脊梁无声挺得笔直，黑色的签字笔在纸上流利地走动，好像在写什么。黑色的碎发自然而然地垂落下来，一下一下地触碰着木桌。
微亮灯光投下一片斑驳的影子，银色的月光从窗外透进来，与暖黄色的灯光触碰、交织，编成了难以捉摸的色调。映着楚子航的脸庞，使得冷漠的坚硬也被打磨得圆润，染上了温暖的色彩。
空间是安静的，静得只能听见笔尖洛在纸上的沙沙声。
路明非忽然转过身来，看着楚子航的背影，呆呆地出神。眼神飘忽不定，似是在看楚子航的背影，又似是越过了楚子航，在看那平静的、望不到边的海。
他就坐着，那样孤寂，满目疮痍。
那一瞬间，他的背影好似与另外一道身影重叠——惊人的相似。
黑色的巨翼遮天，所及之处遍地火焰。
惊慌的人四处逃散，无处可逃的他们无法幸免。
尸骨堆积而成的王座，鲜血铸造的摇篮，只允许一人酣睡。
在没有信仰的年代，光明无从降临。
炽热灼目的火焰中淌着赤色的流金，坚硬的黑铁上镌刻他的名讳。
是谁在吟唱古老的碑文。
是谁在赞颂我王的降临。
你是天地间的瞬息，是子弹划过脖颈的冷硬。
“师兄，你在干什么？”注视了许久，路明非终于不再做木头，开口问道。
楚子航没有回答，只是微微侧过身子。转头静静地看着路明非，那双永燃不熄的黄金龙瞳妖异威严，在此刻却收起了往日所有的戒备与冷漠。他点头，示意路明非自行过来观看他在做什么。
清冷的月光失去了人的躯体的遮挡，毫无遮拦地从窗外照进来。恒辉笼罩着楚子航，将他的模样打磨至模糊。
不知什么驱使着路明非向前走去，他开口，一些词语不经遮拦地想要从口中蹦出，却在最后的那一刻刹住了脚步。
“师兄，我……”
楚子航挑挑眉，有些疑惑地望着路明非。
“怎么了？”
“我…我能看看你在写什么吗？”
想要涌出的情感如火山爆发的瞬间，那是没有经过大脑思考的，同时也是最无包裹的初心。
但滚烫的岩浆却在喷发的瞬间被冰冷的海水灌溉，从头到尾被南极的万年玄冰所冰封。
那样的感情，终随时间流逝，永远沉寂于血液之中。
那样的热烈，终随漫漫长冬，永远封存在寒冰之中。
从今往后，不会再有。
说完这句话后，路明非简直想抽自己一巴掌。
问什么问？傻蛋吧自己？换个问题转移话题你行不行啊？师兄都示意自己可以看了你还问？你是弱智还是白痴啊？智商障碍脑细胞残疾吧？
不过还好，刹住了那句不经思索想要脱口而出的话。
那句话要是说出来才真的是会被打吧？
做朋友不好吗？
一定要作死吗？
楚子航似乎有些没有理解路明非神奇的脑回路，他盯着路明非的脸看了片刻，淡金色的眼眸中是罕见的疑惑。但片刻后，他还是点了点头——“当然。”
路明非如获大赦地凑过去，假装看桌子上纸的内容，心里却是有千万只青蛙在跳舞。
注意力不集中，眼神涣散。
“路明非。”片刻后，楚子航出声。
没有回应。
“路明非。”楚子航又叫了一声。
路明非的眼神依旧呆呆的不知道想什么。
“路明非？”楚子航心里打算要是这次再不回应，他就要采取强硬手段了。
“啊？诶，在，在呢，今天的月亮很好看啊哈哈。”
好像刚刚睡醒，路明非完全不知道楚子航叫自己干什么。
楚子航抬眼向窗外望去，眼眸里映出一片阴沉。
就在刚才，月亮被云朵遮盖。
“就两行字，你看了十分钟。” 平静的语气下不知藏着什么。
“啊？啊，我看字比较慢啊。”路明非不着痕迹地想要掩饰。
楚子航没有再接话。
他不会告诉路明非，之前在日本的时候，他知道路明非的阅读速度——很快。
但他没有出声，没有点破。
这个拙劣的谎言。
不想让他难堪。
不想让他尴尬。
不愿意说吗。那是他的选择，也是他的权利。
没有资格干涉。
不会去干涉。
“师兄，我之前看到你在电脑上敲敲打打，是在干什么啊？”路明非努力地想要转变话题。
楚子航看出来了，但他十分自觉的跟着路明非别扭地转弯:“没有什么，就是一些关于任务的报告。”
“噢……”路明非点点头，扭头看向窗外。
“诶？海面好平静啊，一点波痕都没有呢。”
楚子航警觉地扭头，看着波澜不惊的海面，忽然皱起了眉。
淡金色的黄金龙瞳中是一抹凝重。
“路明非，我们……可能遇上麻烦了。”
——TBC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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